于是回到家去,纪昌一定要在女人的发丛中显显被老师激起的本领。
纪昌这些年来专心一志要学成个超师过人的百射圣手,除掉弯弓试箭外,就把眼力竖瞅“牵挺,”以及悬牦上吊的虱子。砍柴,种田,一切需要求活的事情完全归他的太太承担。为了一举成名,说不上哪国的诸侯会聘这位“百射圣手”去作将作卿,甚至于会挂几个联合国的大印。既已演入完全男系的社会,他的太太便日夜忙劳,无论怎样,手茧足酸,一日三餐总得好好把菜饭预备停当,给他那大瞪着双眼净瞅吊虱的丈夫送到面前,促他吃饱喝足,增添精神再瞅虱子。——试试他到底把那个小米大的瘦虱子瞅得是像一只老鼠,一条狗,还是像一头小牛?试试到底是他的眼珠子缩小,还是吊虱的放大?
因此比畜牲还卖力的女人忙得衣服破碎,肌瘦面黄,而头上的长发来不及梳洗整理,真的变成“飞蓬”。飞蓬的绷松中,少不了小生物的游行,虽是并没多少油脂的发层,却变做虱子的殖生地。每当阳光直射着她在掘菜、铲土,砍木柴的时候,一个个白虱便在发上散步。
纪昌把瞅的地位更换了,常常钉在女人身后,保持相当远的距离,直向那些蹒跚散步的小东西注目。他的太太渐渐觉出这不可思议的丈夫近来举动有点出乎意外的奇怪!放着牦上的吊虱不瞅,怎么老跟着自己像要瞅空子找出她的破绽般为了什么?“难道从此以后他再不想成为百射圣手么?难道他放弃了作将,作卿——甚至可挂几国大印的希望了么?……不对!自己起了疑心,以为我另外有相好的野男子要背夫偷跑不成?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