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说瞿太太自从拜宝小姐做了干娘之后,只有瞿耐庵腿痛的两天没有去,以后仍是天天去的。制台衙门里亦跟宝小姐去过两次,九姨太亦请过他。虽不算十分亲热,在人家瞧着,已经是十二分大面子了。瞿太太便趁空先托宝小姐替他老爷谋事情,说道:“不瞒寄娘说,你女婿自从弄了这个官到省,就背了一身的空子。虽说得过几个差使,无奈省里花费大,所领的薪水连浇裹还不够。现在官场的情形,只要有差使,无论大小,人家有事总要找到你,反不如没有差使的好。现在你女婿就是吃了这个有差使的亏,所以空子越发大了。不怕你老人家笑话,照这样子再当上两年,还要弄得精打光呢。现在只求你老人家疼我;你老人家不疼我,更叫我找谁呢!”
一番话说得宝小姐不由不大发慈悲,特地为他到了制台衙门一趟,先把这话告诉了九姨太。九姨太道:“你这话很可以自己同你干爹说。”宝小姐道:“我托干爹这点事情,不怕他不依;然而总得拜托干娘替我敲敲边鼓,来得快些。”九姨太太应允。宝小姐立即跑到内签押房逼着湍制台委瞿耐庵一个好缺。湍制台起初不答应,说:“他是有差之人,很可敷衍。现在省城里候补的人,熬上十几年见不着一个红点子的都有,叫他不要贪心不足。”宝小姐一见湍制台不答应,登时撒娇撒痴,因见签押房里无人,便一屁股坐在制台身上,一手拉着制台的耳朵,说:“干爹!这件事我已经答应了人家,你不答应我,我还有什么脸出去!”说着,便从怀里掏出手帕子哭起来了。湍制台被他缠不过,只得应允。宝小姐一直等他应允,方才收泪,另外坐下。跟手九姨太亦走进来,又帮着他说了两句“敲边鼓”的话。湍制台自然是无可推却,当面说定,次日见了藩台,就叫他替瞿耐庵对付一个缺,然后宝小姐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