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晚谈古典时,耳中尚如闻麦尔笛声,既而就枕,似闻麦尔笛声尚在左近,其音至悲,余恻然几不成寐。后此浸忘其事,一心尽属之司蒂尔福司。而司蒂尔福司即代麦尔之席,授课如行云流水,初不苛责。已而新教习受代矣,其人自文法学堂毕业,未受事时,与司蒂尔福司聚于客堂小饮,用探司蒂尔福司意,以定去留。司蒂尔福司悦,谓此新客直一坚壑。余亦不审坚壑之义何指,但以为司蒂尔福司心敬其人,必非凡品,亦从而敬之。唯授课乃不如麦尔之尽心。
此半年中,学堂中有一事,我尚忆之。一日午后,学生都已受答,校长之余力,仅有数人未加刑罚,而吞格已进,言有人来视考伯菲而。校长与谈数语,始问何人,而吞格报言,则云于何地相见,余心则忐忑不审来者为何人。校长令余易新袖出面来客,余心突突然,如校长旨。及垂至客堂,初以为吾母也,前此尚以非麦得斯东者,必为迦茵,今果为吾母者,则相见当大哭。然开门入室,乃不见吾母,则密司忒壁各德及汉姆二人,见我脱冠为礼,彼此屏立墙上,以肩相摩,面赪不能发语。余不期失笑,因与接手,且大笑至于泪落。密司忒壁各德力掐汉姆使言,忽见余拭泪,则以为悲。汉姆曰:“马司德大卫无恙乎?汝今长成矣。”余且拭泪且言曰:“吾果长成耶?”然眼泪之落,或见故人而然。汉姆曰:“大卫果长矣。”顾密司忒壁各德曰:“大卫不其长耶?”密司忒壁各德亦曰:“彼固长也。”因而相对大笑。余见二人笑,则亦笑,笑极又欲泪下,因曰:“吾母佳乎?吾最亲爱之老壁各德亦佳乎?”密司忒壁各德曰:“佳。”余曰:“小爱密柳及密昔司根密支无恙乎?”曰:“无恙。”三人复无言。密司忒壁各德即巨囊中出大龙虾及大虾,尚有帆布囊小虾满之,均预熟者,言曰:“大卫前居吾家,吾相尔所嗜者,即而奉汝,此为密昔司根密支为汝熟之。”于是复言之且长,余曰:“谢君见爱及根密支之劳。”汉姆奉二物于手,向余而笑。密司忒壁各德曰:“今日乘风潮之便,一帆至此。吾妹作书与我,故知大卫在此。谓吾便道者,必一至省汝,吾妹心中滋念汝也,且言吾家人咸安常。吾见汝后,小爱密柳能书,吾必令其作书予吾妹。试思吾此遭举动,两面圆矣。”余谢密司忒曰:“小爱密柳今亦长矣,较诸前此拾小石时,状或不同?”密司忒曰:“今几成女郎矣。”指汉姆曰:“汝试问之。”汉姆不言,笑而点首。密司忒曰:“此女风貌。”汉姆即曰:“彼人学问。”密司忒曰:“彼书之黑,乃同青锦,绝大,随地置之,皆了了而辨。”余观密司忒形容爱密柳书法,匿笑不可止。目张而气促,伧状娱人,至得意时,则高麾其拳,大如巨锤。汉姆之言,则与密司忒无复上下,果使听彼所言,将绵绵无尽期。